TUhjnbcbe - 2023/9/11 20:59:00
清*占领了浙东,鲁监国遁往舟山一带海岛,鲁监国*权濒于瓦解。清*的下一个打击目标就是福建的隆武*权。早在这年三月,郑芝龙就和清廷派来的使者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有诚意归附”。四月,清兵破抚州,永宁王朱慈炎被杀。御营右先锋郑彩在援抚战斗中溃败,又丢弃广信(今江西上饶),逃入杉关(在今福建光泽西南境内)。清兵连克江西铅山、新城(今黎川),进逼赣州。清朝招抚江南经略洪承畴派人向正式郑芝龙招降,赂以王爵。郑芝龙很快与清朝方面订下“遇官兵撤官兵,遇水师撤水师”(徐鼒:《小腆纪年附考》)的肮脏密约。由是,清兵渡钱塘,于六月连下绍兴、东阳、金华、衢州(今浙江衢县)、严州(在今浙江建德东)等地,鲁监国亡命于海上。浙东诸郡尽落清*之手,郑鸿逵徒跣而逃,连逃三日三夜,躲进关内浦城。博洛又派使者“持敕书赍送郑芝龙”(顺治三年八月*熙允题为招抚郑芝龙情形事本,见《郑成功满文档案史料选译》第一页)。郑芝龙降清之意已坚,密令仙霞关守将弃天险不守,自行撤*。仙霞关乃是清兵入闽所遇的唯一天险,“两崖斗绝,中通鸟道,仰高俯下,因险设关,裁容一夫。”(王沄《漫游纪略》卷一云),因为郑芝龙的撤防,清*过仙霞关,不过是一场公费观光旅游罢了。这还不算,郑芝龙为了推掉抗敌责任,又谎报海盗进犯自己的家乡安平(今福建南安安海镇),上疏道:“三关(指由浙、赣入闽的三个必经关隘:仙霞关、杉关、分水关)饷取之臣,臣取之海,海警则无家,非专救不可。”这明显是抛弃隆武帝不管了。隆武帝派内使持手敕云:“先生稍迟,朕与先生同行。”(《隆武遗事》)。郑芝龙为了尽快脱身,置之不答,率兵飞帆回了安平。群臣见大势已去,纷纷以迎降书暗通清朝。七月二十五日,巡闽使搜得迎降书二百余封,隆武并不追查,向自己的偶像光武帝刘秀学习,将迎降书全部烧掉,说:“朕本来并没有登位称帝之心,是众勋辅诸臣热情拥戴这才勉为其难在位。朕穿的是粗布衣、穿的是粗食粮,日夜焦心操劳,何尝有过人君之乐?不过,上为祖宗,下为百姓,惶恐不安,急切匆忙,生怕辜负众大臣拥戴的好意。但如今从众位大臣的表现来看,当初拥戴朕的心意已改。昨日关上主事从关内搜得二百余封迎降书,该迎降书全部在这里。朕并不想知道这些信都是谁写的,命锦衣卫检阅查明小部分,捧至午门前当众焚掉。班中诸臣也有写信的,朕俱不追查。曾写过信的,请从今日起改心易虑;没有写过信的,请更加矢志竭力,千万不要改变拥戴的初衷。特谕。”(“朕本无利天下之心,为勋辅诸臣拥戴在位。朕布袍蔬食,晓夜焦劳,有何人君之乐?只是上为祖宗,下为百姓,汲汲皇皇,惟恐负诸臣拥戴之初心。今观诸臣大非初意,昨关上主事搜得关中出关迎降书二百余封,今俱在此。朕不欲知其姓名,命锦衣卫检明封数,捧至午门前对众焚之。班中诸臣宜亦有之,朕俱不问。有之者当从此改心易虑;其本无者益宜矢志竭力,毋贰初衷。特谕。”钱秉镫《所知录》卷一)再说江西那边的局势。清*前锋已于六月初八日抵赣州城下。由于赣南地区东连福建、西接湖南,又是广东的屏障,战略地位重要之极,隆武朝廷为挽救危局,将因丁忧离任的江西巡抚李永茂、现任巡抚刘广胤(后来改名刘远生)、武英殿大学士杨廷麟分调入江西,协助江西总督万元吉等加强守御,并命各地出*火速增援。兵力的调度上,除原有赣州守将吴之蕃、张国祚统领的江西兵外,有御史陈荩从云南征来滇将赵印选、胡一清所部三千云南兵;两广总督丁魁楚派来的童以振、陈课部四千广西兵;大学士苏观生遣发的三千广东兵;湖广总督何腾蛟发来总兵曹志建所领的二千两湖兵,明*在赣州的总兵力即达到四万人以上。为振作士气,隆武帝特意将赣州更名为忠诚府。在江西明*强大*威的震慑下,清江西提督金声桓部、总兵柯永盛并不敢对赣州贸然发起进攻。明江西督师万元吉也持稳重,下令各*扎牢营寨,养精蓄锐,静待时机,予清*以致命一击。万元吉所等的时机,其实指广东罗明受海*到来之日。他想,一旦罗明受的海*到来,就可以水陆并举,力创清*。所以,赣州方面尚处于敌我相持阶段,一时还打不起来。不过,从双方实力对比上看,明*的赢面比较大。可是,福州的形势已岌岌可危。仙霞关既已空无一*,郑芝龙又避敌遁去,隆武帝只得从延平出奔,取道汀州,进入江西。八月十三日,贝勒博洛率领满、汉大*从衢州出发,恶狠狠地扑向福建。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百姓相率逃亡,这就给清*就粮造成了极大困难。但每当清将蹙眉不展之际,阮大铖总能挺身而出,“罗列肥鲜”,象变戏法一样罗列一桌桌鲜肥美肴,邀*中诸将“畅其口腹”。清将清兵惊讶不已。阮大铖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些日用应酬罢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用兵打仗。在排兵布阵上,常人根本无法测度。”吴梅村:《鹿樵纪闻》卷上)众人耳闻其有《燕子笺》、《春灯谜》等剧本,问能自度曲否?“阮即起鼓执板,顿足而唱”。不过,清兵清将多为北人,不省吴音,阮大铖便改唱弋阳腔,以北方戏取悦清兵清将。果然,一曲唱罢,赢来满堂喝彩:“阮君真才子也!”(吴梅村:《鹿樵纪闻》卷上)钱秉镫在《藏山阁集》一书中作《髯绝篇》诗讽刺其人其事,诗云:次第度闽峤,所过无草茎。群酋罕肉食,髯至必大烹。相顾笑且骇,每夜盘飧盈。作歌劝酋酒,群酋饮必酲。争言梨园技,南来平髯名。髯起顿足唱,仿佛昔家伶。阮大铖不知自己的丑行丑态已成为了别人的谈资笑柄,行事乖张突兀,更胜从前。他每晚精神焕发,窜入诸将营中拽人剧谈,“至听者倦睡,闻鼻声”,才悻悻告辞。但次日天尚未明,又复窜入,聒聒饶舌,让人头痛不已。众清将“苦其扰”,婉转相劝道:“阮先生精神硕健,不同凡响。不过,鞍马劳累,是否也少少休息一下,不要太过费神。”(“君精神诚异人,然鞍马之余,盍少休息?”吴梅村:《鹿樵纪闻》卷上)阮大铖愈加得意,掀髯长笑:“吾生平不知倦,六十年来如一日。”等众清将洗漱完毕,阮大铖又已经罗列了肥肉美酒伺候着。清兵准备翻越东南天险仙霞岭,阮大铖突然面目浮肿,两目深陷,众人看了害怕,悄悄对阮大铖的仆人说:“阮先生恐怕得什么病了,你们想办法劝他暂住衢州,等我们平定闽地,再派人来迎。”(“阮君恐有病,可相语令暂住衢州;俟吾辈入闽,遣人相迓”)阮大铖惊恐万状,像疯狗一样狂叫道:“我能有什么病?我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还能挽强弓、骑烈马。我能有什么病?我视取福建之举容易如反掌。你们赶快给我回去各各位*爷禀报,说我有病的,一定是我的仇人。我仇人多,必定是东林*奸人背后散布我坏话,不让我随*!你们去跟众位*大爷说,千万不要听信东林奸人的话。”(“我何病,我年虽六十,能挽强弓,骑劣马。我何病,我视入闽在掌握中,幸语诸公,我仇人多,此复社东林诸奸徒有谮我者,愿诸公勿听。”吴梅村:《鹿樵纪闻》卷上)众人听了仆人的汇报,忍俊不禁,一齐大笑,说:“此老亦太多心!既如此,仍请同进。”(吴梅村:《鹿樵纪闻》卷上)翻山之日,清*官将虽多青壮年,但为了保持良好体力,都骑马上山,按辔徐行。阮大铖逞能,弃马不骑,一路雀跃腾跳,精神抖擞。有人劝他上马,他反倒叉腰大笑,指着一个骑马的年轻将官说:“看,我精力十倍此少年!”(吴梅村:《鹿樵纪闻》卷上)一句话说完,又鼓勇而先,一道烟消失在前面回环崎岖的山路中了。众人在马背上渡岭,缓缓而行,到了五通岭,才看见阮大铖——“身坐石上,呼之不应。马上以鞭挑其辫,亦不动;下视之,死矣。”竟已活活累死了。清*过岭后,随即占领浦城,明巡按御史郑为虹不屈被杀。时有民谣讽刺郑芝龙,云:峻峭仙霞路,逍遥*马过。将*爱百姓,拱手奉山河嗜书如命的隆武帝于八月二十一日载着十余簏的书籍匆匆起驾,宫眷随行,文武官员仅有辅臣何吾驺、朱继祚等数人而已。清兵于二十四日下延平。而二十四日这日,隆武帝才行抵顺昌。清贝勒博洛自统大兵取福州,另遣总兵李成栋率轻骑追往顺昌。隆武在顺昌得侦骑飞报延平消息,赶紧仓皇上道,随驾大学士何吾驺本有足疾,慌乱中“坠马垂死”(*士俊撰《首辅象冈何公墓志铭》,引自马楚坚《明清边*与治乱》第五一五页)。妃媵中有“一骑而三人者”(华复蠡《闽游月记》卷二)。沿途,许多随行官员悄悄溜掉,只有忠诚伯周之藩、给事中熊纬及三两个文臣率领五百士兵坚持护驾。八月二十七日,终于到达汀州(今福建长汀),但长汀知县吴德操接待能力有限,且在清*追杀的精神压力下,汀州百姓忙于逃命,顾不上隆武一行。八月二十八日(年10月6日)五更,李成栋的追兵进城,一齐发声群呼:“谁是隆武?”呼声惊天动地、震撼于夜空。周之藩为了让隆武帝赢得逃脱时间,应声而答:“我即是也。”(江日升:《台湾外记》)清*随即朝周之藩应答之处涌去,周之藩拔刀而起,从府门中冲出,手杀数人,中箭身亡。熊纬带领二十几个士兵保驾,边战边逃,也不敌身亡。隆武帝、后逃入汀州府堂,李成栋领兵追到,挥兵齐射,帝、后与诸妃嫔全都惨死。(江日升《台湾外记》)隆武死时年四十五岁。